末班车

现实向。（预警一下：由于故事本身的约束，看着有点像龙嘎，但我真的是无差党，捂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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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你说你怎么泪点那么高呢，你怎么都不哭呢，你不觉得很感动吗？”郑云龙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正在抹被电影感动出来的泪水。

“还好吧，还没有到哭的地步。”阿云嘎深吸了一口气。

郑云龙听后盯着阿云嘎看了好一会儿：“眼圈都红了，还说不感动。”

阿云嘎抽了抽鼻子，说：“唉，一个大男人，整天动不动就哭，多丢人啊。”

郑云龙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阿云嘎，满脸的“你这不是在当面内涵我吗”的表情似笑非笑地看着阿云嘎。

阿云嘎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找补：“啊不是，不是说你。我是说……哎呀其实你那……你那都不算哭，只能算是情绪到达了一定能程度，激发出的生理性泪水，正常的。”

郑云龙一脸好笑的看着阿云嘎：“我那就是哭。”

两人突然相视大笑起来。

然后阿云嘎突然起身拉他：“哎呀，不早了，睡觉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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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云嘎私下很少哭，更不会在别人面前哭，就连郑云龙也没见过几次。硬要数的话，可能也只有三次的样子。

 

第一次是在青岛的家里。

郑云龙的父母之前并不知道两人的真正关系，只知道是很好的朋友。那天一行人录完CBA节目去了郑云龙家里吃饭，身边关系好的工作人员也都去了，酒足饭饱，兴致一上来，说话就没那么注意了。郑云龙父母也就是在那顿饭上隐约猜到了俩人的关系。

晚饭结束后其他人都郑重告辞离开，客人中就只剩阿云嘎一个人还在郑云龙家里。

其他人走后，龙妈的脸一下子就拉下来了，一句话没说，也没看一眼刚送走客人还站在玄关的俩人，径直走到客厅，端坐在沙发上。龙爸也一个人沉默地收拾着桌子，一言不发。

阿云嘎和郑云龙对此并不意外，吃饭的时候就大概猜到父母可能知道了。两人互相看了一眼，然后慢慢挪到客厅，坐也不敢坐，尴尬地站在客厅中间。

过了好一会儿，郑云龙慢慢的开口：“妈，我跟嘎子……我们……我们在一起了。”

龙妈这才抬起头，生气的说道：“怎么，今天要不是我们猜到了，你们就不打算说了是吗，就打算一直这么瞒下去了？不是……你之前不是有过女朋友吗？怎么突然就这样了呢。”

两人都低着头不说话。

“还有嘎子不是也有女朋友吗，上学那会儿来家里玩不还跟阿姨说过她吗？现在怎么就……”

两人依旧低着头啥也不说。

龙妈压着火：“这样，你们就在这停住吧，各自去找个女朋友，然后成家立业，好好过日子……”

郑云龙听到这句，突然抬头坚定地看着龙妈：“妈，不可能的，我跟嘎子是要走一辈子的。”

“那你们这传出去，以后还怎么往前走啊，你不还说要在音乐剧圈子里做出成绩吗，这要是传出去，你就等着你的职业生涯断在这里吧！”

郑云龙突然觉得烦躁：“我们这样怎么就不能做音乐剧了！我谈恋爱跟我演音乐剧有什么关系呀！”

龙妈突然提高了音量：“那你意思是咱家的根就要断在你这儿了是吗？”

郑云龙也大声起来：“妈！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搞什么传宗接代呀。世界上人那么多，不缺我这一个种，人类灭绝不了！”

龙妈突然起身，抄起茶几上的遥控器就朝郑云龙身后打去，郑云龙猝不及防挨了一下，龙妈继续挥着遥控器打过去：“你听听你说的都是什么混账话！”，郑云龙一边躲一边说：“妈你干嘛呀！我都多大了，你怎么还……”

刚才一直低着头站在旁边的阿云嘎见此情景，立马冲到了郑云龙面前，双手向后紧紧地拽着郑云龙两侧的衣服，把郑云龙死死地挡在身后：“阿姨，您别……”

话还没说完，就被龙妈打断了：“嘎子你站一边去，我管我儿子还不需要外人插手。”

阿云嘎立马不说话了，只是双手还是死死地攥着郑云龙的衣服，挡在他身前。

然后郑云龙听到了身前那人突然急促的喘气声。

阿云嘎哭了。

“妈你说什么呀！”

这时龙爸听到动静也立马跑来了客厅，拦住了龙妈：“唉你这是干啥呀，孩子都那么大了。”一边说一边把龙妈往沙发上拉。

郑云龙能听出来阿云嘎在尽力忍着不出声，最后变成了一喘一喘的抽泣声。

阿云嘎不停掉下的眼泪让郑云龙的嗓子也突然一堵，眼圈开始泛红。

这是郑云龙第一次见阿云嘎在他面前哭。

……

那天两人去住了酒店。坐出租车时阿云嘎的视线始终停留在窗外的风景，郑云龙就在边上静静地看着他。

郑云龙只开了一间房。

阿云嘎在刷卡开门的时候突然转过身看着郑云龙，开口时还带着浓浓的鼻音：“大龙，你回去吧，回去晚了叔叔阿姨该担心了。”

“嘎子你说啥呢……”

阿云嘎也不等郑云龙回话，直接推门进去了，迅速关上了房门。

“哎……嘎子，你干啥，你把门开开！”

他听到了房门那边被撞击的闷声，是嘎子靠在了门上，然后他听到了门上窸窸窣窣的声音，是嘎子靠着门蹲下去了。

郑云龙隔着一层门看着嘎子的这一系列动作，鼻子一酸。

“大龙，你回去吧，我困了，我要睡觉了。”声音已然又染上了哭腔。

郑云龙的眼泪一下子就溢出来了：“嘎子，你先开门好吗，有什么我们一起面对啊，你别一个人闷着……”

回应他的是门那边隐隐约约小到几乎听不见的哭声。

郑云龙后来在隔壁房间另开了一间房，躺在床上，一夜无眠。

 

 

第二次是在医院，录制歌手的期间。

阿云嘎高烧不下，还没录完就去了医院。郑云龙录完节目后也马不停蹄地赶去了医院，不顾他人的反对硬是要留在医院陪夜。

那次跟家里摊牌之后两人都不约而同地给了彼此一个冷静期，默契地不去谈这件事，仍然像好朋友一样相处，除了不再有亲密行为，其他一切如常。

阿云嘎躺在病床上打着点滴，郑云龙小心地掀开一侧被子，轻轻摩挲着阿云嘎打着点滴的手，然后又盖好被子探身去摸阿云嘎的额头。

“感觉怎么样，还难受吗？”

阿云嘎开口的时候还是有些沙哑，没什么力气的样子：“烧退了之后就好多了。大龙你回去吧，不用陪在这的，这段时间这么累……”

郑云龙突然激动起来：“不要再叫我回去了！我不回去！”

阿云嘎听到后一愣，然后眼圈瞬间就红了，金豆大小的眼泪瞬间就涌了出来，顺着眼角滑到了头发里。

郑云龙突然就慌了，手忙脚乱地去擦阿云嘎的眼泪。

“嘎子，我不是这意思……哎你别哭啊。”

郑云龙没有生气，就是有点激动，自从酒店那次之后，他似乎对于“回去”二字有些过于敏感了。生病的人不只是身体状况不好，精神状态也会跟着不佳，心理自然也会比较脆弱。我怎么这个时候对他大声说话啊，我真不是人啊，郑云龙正懊悔着，听见阿云嘎开口了。

“大龙，我有点害怕。”

郑云龙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跟你大声说话的，我没生气。嘎子，我就是……”

“不是……大龙……”，阿云嘎哭着对他开口道，刚刚压下去的哭腔又冒出来了，“我以后要是唱不了歌了怎么办……”

郑云龙一下子俯身下去抱住了阿云嘎：“瞎想什么呢，不会的。你就是生病了，现在就好好治病，等病好了都会好起来的。”

“怎么办呀……大龙……我本来想……是不是我们俩都做到一定高度的时候，阿姨就不会反对我们在一起了……如果我能向叔叔阿姨证明我能照顾好你，他们是不是……就能同意我们在一起了……大龙……我不想……我不想和你分开……”阿云嘎的哭声越来越大，从郑云龙的胸口闷闷的传出来。

郑云龙心揪的疼，但此时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紧紧地抱着。

……

郑云龙听到阿云嘎大概是哭累了，慢慢地把他放开，小心地掖了掖被角，裹得就只剩个脑袋在外面。抬头看了看输液袋，还有大半袋的样子。

“嘎子，什么都不想了啊，先睡觉吧，你这输液还得好一会儿呢，你先睡吧，我给你看着呢。”

“大龙……”

“嗯……”

“大龙你去做试管婴儿吧……”

“噗……”郑云龙一下子笑了出来。

阿云嘎睫毛上还挂着泪珠，看到郑云龙笑了也一下子笑了出来：“你笑啥，你别笑！”

郑云龙笑的差点被口水呛到：“好好好，孩子的事咱以后再聊好吧？先睡觉啊。”

……

那天晚上，郑云龙其实是开心的。

因为阿云嘎从来没有想过要放弃这段感情。

 

 

第三次，是在一次巡演之后。

郑云龙父母也去看了那次巡演。演出很顺利，但要回去的时候却犯了难。

表演之前阿云嘎和郑云龙是坐同一辆保姆车来的现场，由于二老不用去那么早，又谢绝了再去接他们一趟的建议，最后是他们自己打车去的现场，那回去的时候总不能再让两位老人自己打车回了吧。于是阿云嘎跟郑云龙说：“咱这样啊，我先打车回酒店，你一会儿送叔叔阿姨回去，咱直接酒店见吧。”

“开什么玩笑，都住同一个酒店，你打什么车啊，一起走啊。”

“大龙，咱现在这情况，叔叔阿姨肯定不愿意见到我啊，咱在还没有好的解决方法之前最好就是避免正面冲突啊。”

“就只是坐一辆车嘛，这有啥的，又不是强迫他们同意我俩的事，那你总不能永远都不见我爸妈了吧。”说着便拉着阿云嘎的手要上车。

阿云嘎试图往回抽出自己的手：“大龙你听我说，我也很想陪叔叔阿姨啊，可问题是，我俩现在这情况，那你说我再整天在他们眼前晃来晃去，他们能开心吗……”

话正说着，突然听到远处恒姐的一声咳嗽，两人闻声立马分开了。

就在一秒之前，恒姐陪着郑云龙父母出来的时候，看到了路边停着的一辆车门大开着的保姆车，站在路边小声争吵的阿云嘎和郑云龙，以及郑云龙要拉阿云嘎上车但阿云嘎死活不上车的情景。

尴尬。

两位当事人现在就是后悔，很后悔。当时来的时候怎么就图方便没有开两辆车过来呢，完全忘了要回去这茬。

龙妈轻轻叹了口气，先打破了僵局：“都站车门口干啥呢，怎么不上车呀。”

郑云龙闻言立马拉着阿云嘎先上了车，坐到了后座。

回去的路上谁也没敢讲话，气氛有些尴尬。

沉默了许久，龙妈突然转过身，对着后座上的两人说道：“龙龙，爸爸妈妈这段时间也想了很多，你们都长大了，爸妈也老了，人生的道路还是要自己走的。你们选择哪条路走，爸妈也不干涉了。但你们不管走哪条路啊，都得对自己的人生负责。”

“妈……”

龙妈又看向阿云嘎：“嘎子啊，你是个好孩子，阿姨一直挺喜欢你的。阿姨那时候就是一时不能接受，话说重了点，你别往心里去啊。”

阿云嘎连忙摇头：“没有没有……”同时眼眶也红了。

“之前上大学那会儿你不是还来家里玩过吗，还记得阿姨跟你说的话吗，家里永远欢迎你，就把那当做自己的家。”

阿云嘎忍着眼泪重重的点了点头，“谢谢阿姨！”，然后又转向龙爸，“谢谢叔叔！”

郑云龙是真的哭了，都说不出话来，一会儿看看父母，一会儿看看阿云嘎，一会儿又低下头看看他俩紧紧握着的手。

今年真是一个好年，他心想。

……

那天晚上果然又浪费了一个房间。

本来二人是打算在父母面前要保持距离的，但郑云龙还是死皮赖脸地把行李全拖到了阿云嘎的房间：“哎呀，我爸妈都同意了。咱明天又要异地了，今天不一起睡也太可惜了。”

郑云龙洗澡出来的时候看到阿云嘎站在窗前抹眼泪，也不知道在想啥，甚至都没有发现郑云龙已经出来了。郑云龙站在那儿看了一会儿，然后转身悄悄回了浴室，又故意把动静弄的大了点装作刚出来的样子：“嘎子我洗好啦，你去洗吧。”

果然阿云嘎迅速的把手从眼睛上拿开，然后蹲下去，跪坐在行李箱边快速翻找衣服。

就你这演技，还怎么接戏呀。郑云龙感到眼眶有些发热，突然就很想抱抱眼前的这个傻瓜，他也这么做了。

郑云龙从背后抱上去的时候感受到了怀里人突然僵硬地停下手里动作，但他没有回头，然后郑云龙也不管不顾，几乎是贴着阿云嘎的身体绕到了阿云嘎前面，故意不看他的脸，直接从前面抱了上去：“嘎子，你抱抱我。”阿云嘎的手几乎是是条件反射般的抱了上来。

郑云龙一只手不停地抚摸着阿云嘎的背，假装没有感觉到肩膀上突然湿了的布料带来的阵阵凉意，仍然继续说：“嘎子，你抱紧一点。”

郑云龙感觉到阿云嘎的身体渐渐放松，手臂也渐渐收紧，两人的头紧紧贴着对方的脖颈，几乎要把对方压进自己的身体，然后融为一体，再不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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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也只有这三次了吧，郑云龙心想。然后记忆慢慢从过去回到现实。

看完电影之后，是郑云龙先洗的澡，现在正静静地躺在床上等阿云嘎。

他听见水声停了，他听见穿衣服的衣料摩擦声，他听见嗡嗡的吹风机声音，他听见拖鞋踢踢踏踏走过来的声音，他看着阿云嘎走进卧室关了灯，他看见他钻进被子平躺下来，准备睡觉。

郑云龙侧躺着盯了会儿阿云嘎，突然很认真地开口：“嘎子……”

“嗯……”

“哭呢，不一定是用来显示脆弱的，感动了可以哭，难过了可以哭，委屈了可以哭，高兴了也可以哭，就是一个正常的情绪表达，没什么丢人的。”

阿云嘎轻轻地叹了口气：“可能就是从小家里教的吧，蒙古汉子啊，哭啥哭，所以想哭的时候就憋着，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郑云龙慢慢挪向阿云嘎，伸出手揽过了他的肩膀，让两人面对面躺着。他静静地看着阿云嘎，拇指慢慢捋着阿云嘎额前的头发：“你可以在我面前哭的啊，我想你在我面前是放松的。在外面绷着，回到家也绷着，我看了心疼。”

两人相顾无言了好一会儿，黑暗中两人的眼睛都亮亮的，然后阿云嘎笑了，他缓缓开口：“好的，我的大龙。”